明悠一来就被这阵仗给吓着了。
她是被商旭发信息请来的，却没想过场面会混乱至此。
菟丝子木园日常被燕恒灿和他的弟兄调侃为“墓园”，眼下真成墓园了。
整个大厅恍若狂风过境：
那些矜贵的家具和艺术品东倒西歪地躺了一地，全都不在它们该在的位置。
整装环绕的玻璃墙被砸毁了大半，遍地的碎片将溜进来的阳光汇成了粼粼作闪的星河。画美不看。
空气中弥散着飞尘与暴虐后留下的气息，原本富丽堂皇的宫殿在一夕之间打落神坛，化作满地疮痍。
曾经的荣光与气势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墓室般的气氛。
明悠的神情有些恍惚。
这座庄园是燕恒灿为了他们的婚事特地打造的。
她甚至对这屋里的每一件物品的价格了若指掌。
因为那都是她陪着燕恒灿，像每一对新婚的豪门夫妇那样，出入各个家具城和拍卖行，不辞劳苦地挑选拍下的。
其中不乏上了年头失落的宫廷珍品，随便拿出一件都够明家上下吃好多年。
家具送过来后，他们常因为摆放的问题争执不下，燕恒灿对她的设计嗤之以鼻，最后她就撒手不管了。
要说在这栋屋子里她唯一切实留下的痕迹，便是那边贴了一墙的干花挂画。她亲手一点点黏上去的。
那是她为数不多会的手工活，还是跟明宛学的。
恒灿虽然嘴上嫌弃，可他的眼神总是往那处瞟，还在那摆了榻榻米。
如今看着那些贴花画框全部被掰下来，和一堆墙灰混在一起成了建筑垃圾，她不免有些难受。
“恒灿……家里遭贼了？抓住了没有？”
明悠没有注意到燕恒灿余怒未消的黑脸及破皮的拳头，在他身后眼巴巴地问。
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的须臾，燕恒灿终于缓缓将空洞的眼神转向她。
这人是谁？
他毒蛇般的目光让明悠做出了一个楚楚可怜的表情，恍然渐渐凝回男人的眼眸中，燕恒灿似是刚想起家人的老人，缓慢地冲着她点了点头。
瞳眸深处却噙着点点疑惑，和索饶不去的烦躁。
一段时间不见，差点认不出来了。
她是微整失败了吗？五官怎么变得这么怪？
记忆中纯洁莞尔的女孩的影子是一点儿不见了，鼻子变粗，脸也刀凿斧刻般扎人，感觉都能当锥子用。
浓妆艳抹也掩不住她棱角分明、血丝遍布的三角眼，整一个酒色掏空的模样。
“恒灿？”明悠禁不住催促道。
“没事。”燕恒灿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低头给商旭发信息。
【你请她来的？】
【我还想多活几年呢。刚刚严焰动了我的手机，很抱歉。】商旭秒回。
【别找借口，这是你的失职，跟你这个月的工资说再见吧。】
【我￥ap……】
【嗯？】
【……刚刚手机掉厕所了，我知错了。】
隔着屏幕都能看到商旭咬牙切齿的脸，燕恒灿由此笑了一声。
明悠以为是自己的到来改变了他的心情，垂眼露出一点羞涩。
燕恒灿幽暗的眼神掠过她的脸：“这里被某人弄脏了，我不想要了，我们换个房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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