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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鬼(1 / 2)

山鬼

齐榭只能感知到浓到化不开的寒气使尽浑身解数探向他的丹田,属于鬼修的沉寂阴冷气息扑面而来,而后是一只冰冷的手从他眉骨滑落,顺着脸颊一一抚过,最后两指张合,捏住了他的下颔。

尸身腐烂的气味混着劣质的香粉味扑面而来,宛如世间最深最久远的沼泽吐出一口含了千八百年的老痰,又在逾期的脂粉堆里滚上一遭,被怼到他面前。

齐榭呼吸一滞,胃里开始汹涌。

那鬼修甚至不屑于在他面前伪装,直接化成女儿身,苍白的手指越贴越紧,眼神凌厉如有实质,吐出的话甚至可以说得上温柔,但听着就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她泠泠咧开嘴,笑声如涟漪在这一片空间荡开:“这位俊俏的公子,演技不太好哦。”

齐榭就是在此刻暴起,双眼倏然睁开,露出漂亮的一双眼眸,只是其中并无怜惜,只有狠戾,他绷着脸,手上动作飞快,四张符纸顷刻从他袖中飞越而出,在空中停顿片刻环成圆形,正围着女鬼。

只是那女鬼始终神色淡淡,在法阵金圈缩小到只有两抱大小时,猛的挥手运力,霎时四张符纸尽碎,她一个闪身逃出阵法包围,速度极快,借着下身黑雾闪出虚影,笑声空灵又逐渐放肆,语气中满满的挑衅:“用这么简单的阵?”

她的下半身又幻化出来,抛去死白的面色,漆黑的瞳仁和几乎咧到两耳的嘴角,从齐榭这处看来,她身量极细,被破旧衣裳裹着的身躯算得上婀娜,眼型柔和,想必不是个丑姑娘。

只是加上了一身的戾气和鬼气,这原本很能讨人喜欢的模样都不算数了,她似乎是对齐榭感到失望,幻形距他几尺远,正好站在头羊旁边。

诏丘早就从羊背上跳下来,抱胸站在一边,两人只隔着被符纸压制的羊,身后长长一列呆滞的牲畜还立着,根本不敢靠近,于是一双双眼睛木然更甚。

诏丘就盯着她伸出一双惨败的手,似乎是指尖动了动,然后揭下那张贴在头羊额上的符纸,咕哝了一句:“品相还不错。”

按理来说,符咒镇邪,天生与鬼气相冲,哪怕这鬼修再厉害,符纸多多少少也会对她有一二影响,灼烧皮肤大概不行,让她指尖发烫发红还是可以的,但看她一副娴熟打量的模样,好像根本不忌讳这些东西,甚至是颇有兴致的研究着。

她不笑不动的时候很像一个寻常姑娘,安然的神色可以让人卸下所有防备,诏丘依旧抱胸等着,然后女鬼看他一眼,凑近了些许,“没被吓晕?”。

要知道她这一眼对于诏丘等同于无,强制自己不运灵力,他就和个寻常百姓没什么两样,所以这一盏灯都没有的鬼地方,无论鬼修做出什么恐怖的表情他都看不见。

这种时候,耳朵就灵敏很多,似乎是女鬼做了一个手势,带的周遭起了些微风声,这肯定不是什么温柔的好把式,但诏丘不躲,于是片刻后。

啪!

记仇的女鬼把那张符纸甩回了诏丘的额头上,因为用力,后者的脑门吃痛,留下一道泛黑的指印。

诏丘抱胸垮着脸一动不动的模样似乎很好笑,女鬼凄厉瘆人的笑声拉荡很远,她摇着头飘到诏丘身前,齐榭对面,虚揩眼角泪水,不无嘲讽:“就为了这么个没有修为的废物,来无常山一遭,可值得?”

齐榭不理她,她又自顾自说:“小公子,你画符的本事还不错,看你这主子是个刻薄像,想必对你好不到哪里去,不如……”

她缓缓朝前移动,一直要凑到齐榭面前,吐息缓慢,“跟我如何?”

“不行。”

女鬼没听清,凑得更近又问了一遍,“什么?”

诏丘信步而来,甩出符纸挡住她不动声色要伸向齐榭的手,那手细长,指甲锋利逾一寸,差一点就要划破齐榭的掌心。

女鬼反应过来不对劲,疑惑道:“你会法术?”她想扭头,才发现自己动弹不得,霎时怒目圆瞪,“混账,放开我!”

诏丘撇嘴,低头瞅了一眼自己掌心的一道血痕,“那可不行。”

此处无朱砂亦无笔,那符纸被他和女鬼甩来甩去已经消耗不少,诏丘本着节约为上,放了点血,就着旧色的黄底符纸,在咒文上多画了几道。

多年不出手,改符画符的技术熟练如初,诏丘特别满意,也没去管伤口,笑道:“我刻薄?”

齐榭在他身后,犹豫片刻,还是递过来一方软帕,规规矩矩举在手里,低眉道:“师尊。”

这个情形和从前的一模一样,诏丘负责扯摊子,齐榭负责收尾,哪怕他长高了许多,递来手帕的高度还是一模一样不曾改变,诏丘不用回头,伸手就可以接下。

他习惯使然地拿走了帕子,顿了一下却没摁在伤口上,只一股脑塞进怀里,继续问看起来恨不得咬死他的女鬼:“如何见得?”

女鬼原本的自得消失得一干二净,似乎很为自己的大意懊悔,因为比诏丘矮不少,锁在他身上的怨毒眼神是由下迸出,更是怨气满满,她冷笑一声:“你心机深重,岂会是好人?”

心机深重。

与之相似的话诏丘之前听过不少,不过大多是来夸奖他的,但很显然女鬼还没有心胸宽广到因为他是一个老头子就夸赞他的机智,毕竟他困住的正是女鬼自己。

诏丘不恼,一本正经的应和:“不错,你当拿我如何?”

这话说得和气且真诚,但配上诏丘上挑的嘴角,无比欠打,女鬼被他气得说不出来话,垂下眸子撇开头,不想看他的脸。

诏丘转过头问齐榭:“可有缚鬼的绳索容器?”

这女鬼被抓了是不错,但她修为不低,完全不惧日光和一般的驱邪符咒,如果就这样贴着符纸被拎下山,少不得要把小镇的百姓吓得做几天噩梦,诛邪伤到百姓是大忌,诏丘虽不太记这些条条框框,这一点还是记得清楚,于是他就向齐榭要。

齐榭点点头,在芥子袋里摸索着,诏丘大受感动,虽然这徒弟不爱说话,但这靠谱的脾性还是十五年如一日,真是令人省心!

诏丘全神贯注,面带满意之色只顾盯着齐榭,全然没注意到身后女鬼呆滞片刻,随即猛的擡手,动作间一道凌厉罡风被打到这里,招式带杀气,飞旋呼啸。

她竟挣脱了!

齐榭一擡眼皮立刻看见此景,沉默着飞速移身。

而在他面前的诏丘动作迅速于他有过之而无不及,他飞身落在一丈远处,脚尖点地时甚至转了半圈,衣袍被带起来的风吹得鼓胀起来,而他负手而立,面带笑容,满脸埋怨:“你这姑娘真不地道。”

女鬼恨得牙都要咬碎了,这一击本是奔着夺两人的命去的,两人就是不死也得挂点彩,如今都施施然立得笔直,其中猫腻她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她一击不成,又加一击,这次只奔着看着没有那样狡诈的齐榭,同时放声痛斥:“你们耍我!”

齐榭只躲不攻,不回应女鬼的怒气,只朝诏丘投去一眼。

后者坦然点头:“对。”

前面的幻阵和符咒都只是试探,如今这女鬼是几斤几两,他们摸得一清二楚,行事会方便很多。

女鬼从来没有这样憋屈过,一击连一击:“卑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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