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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噬(1 / 2)

反噬

他本走在最前,谈及此扭过头朝他邀功地挑起嘴角,说话时脑袋轻微晃动两下,诱诱盈盈。

诏丘皮笑肉不笑的答了一句:“开心。”

佟立修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自然对他们此刻的心境无法感同身受,听他这样敷衍的回答很不满意,单手拢在耳廓后听不见似的:“大点声儿?”

诏丘忍了忍,麻木道:“超级开心。”

佟立修满意了,规规矩矩在前带路,甚至很受用的“哎”了一声。

诏丘觉得自己真是疯了,才会在某一瞬觉得佟立修不那么讨人厌,但仔细看他这身打扮,确实能看出点不一样,诏丘在他身上扫了好几个来回却没发现什么端倪,对自己的那点错觉找不到由头,本不打算再追究,佟立修猛的回过头:“你总是看我干什么?”

诏丘心底小小一骇。

须知他这几眼打量都极其隐蔽,佟立修在前带路本应注意不到这处,何况夜色深沉,谅谁也没有闲到不看路只注意后面的人。

修士的五感识海全部和修为沾边,若不是这人修为已经甩了同辈一条街,不需刻意窥探也能感受周遭变动,便是他开了神识有意等着。

诏丘问:“你开神识了?”

佟立修挑着眉:“当然……”他顿了顿,换了副意味深长的神色,“当然是这样,近日染疫的人愈发多了,我若是在路上能救个什么人也算功德一件不是?”

功德这两个字从佟立修嘴里冒出来有点违和,毕竟他前几日还在宣殊门招惹是非来着,生死性命交到他手里总让人觉得不放心,诏丘多了一句嘴:“外面情况怎样?”

他才刚从齐府出来,还不太能适应所有,忘记了他现在就处在他口中的“外面”,佟立修颇为奇异的看了他一眼:“你不知道?”

诏丘迷糊了:“我该知道什么?”

佟立修难得的有些无奈,那摇头惋惜的模样好像他是一个多么老成的长辈。

“齐府我不知道,但是郊外诸多竹棚所在的地界都糟得不能再糟,我以为你是做好准备昼夜不息地做事,这才勉为其难逗你笑一笑免得接下来的日子把你磋磨死了,原来你万事不知。”

他说这话的时候依然是那个欠打的调调,无事可堪记挂的模样,但仔细看却能从灯火映射下看出他眼圈发青,面色疲倦,只是一张魅惑妖冶的脸顶着,能露出的不适端倪不多。

诏丘可算发现什么不对了。

前几日他都是满身脂粉气,哪怕穿着弟子服也要在身上加一堆花里胡哨的玉器之类的玩物以作装饰,看着不难看,但就是觉得碍眼,不像是一个正儿八经的修士该有的模样。

醉心大道的修士多是清减的,再不济也是仙风道骨,朗然飘然,而不是一身红尘气。

但他此刻除却戴着一块精秀的弟子令牌,什么花花绿绿的东西都没了,连可堪讲究的发冠都换成了最好上手也最低调的一种素面银冠,身上飘着若有若无的药香,比褚阳还像是从药罐子里捞出来的。

佟立修问:“长溟,除去剑术,你可有拿手的本事?”

他走在前,声音又低,被风吹得袅袅缓缓,诏丘莫名心头咯噔一下,不由自主答道:“咒术和阵法。”

这两样都可凭借符篆发力,佟立修立刻就明白了:“原来是符道。”

远处隐隐绰绰显出一些灯火的朦色,像是纯黑的画卷被蓦然涂抹了几笔圆晕。

佟立修却并未因此感到缓和,他眉头微微蹙起,又在和诏丘对视之前舒展开,半开玩笑地嘱咐:“可要小心,染疫了可没几个人救得了你。”

上一次听到这样的话还是褚阳唠叨,诏丘被他带着往前走,路过一个棚室时内里突然炸出一只手,五指沾染浓稠血液,张牙舞爪的要抓住什么。

佟立修快他一步退后,将诏丘挡在自己身后,绕过此处从一个夜值弟子手里讨要来全副防护用具塞给他才来得及解释:“这是染疫七日以上的疫人会有的症状。”

无故抽搐,忍不住抓挠能碰到的所有东西,血肉溃烂,血窟血洞开始由四肢向心口蔓延生长。

诏丘蒙好面巾只露出一双琉璃般的眼睛:“不对啊,这里的人满打满算也不到染疫七日,不该有这些症状。”

佟立修朝他眨眨眼睛,低声蹦出两个字,诏丘什么都明白了。

既然疫人不在一处,每个疫区都该有一个或几个心腹弟子用来通信和知晓一些旁人不能知晓的东西。

譬如此疫真名。

夜间事务不如白日多,但此处疫人远多于齐府,哀嚎低泣从未断止,诏丘自然晓得自己该派上什么样的用场,已然打算去各处巡视一圈了,临走前还是没忍住,趁着无人在意他们二人,拧着眉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佟立修是和褚阳一起下界的,不过被安排去了不同疫区而已,他不明白诏丘突然问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很体贴的答:“两日前。”

他问:“是有什么不对吗?”

诏丘摇摇头下意识想去寻云见山,却没见到后者的身影,低声询问了一个昏昏欲睡的小弟子,才晓得他早在到此的即刻就悄无声息去另一边帮忙了。

他张了张口发现没什么好对佟立修说,匆匆一行礼钻进某个专供弟子起居的小棚画符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只是一个时辰,也可能是小半日,各家派来相助的弟子都有自己的事做,没理由无缘无故扰他,诏丘被一道晨光射得睁不开眼的时候已然是巳时。

来人还是佟立修,只是不知为何换了一身衣裳,穿着简单的粗布衣服象征性的叩了叩架帐篷的木柱就走了进来。

恰巧诏丘那时正从桌案前站起身,扔了笔要往外走,劳他快一步替自己掀了帘子正要说什么,被一个大力拉拽得几乎趔趄,不得不加快步伐才能跟上佟立修。

他被拽到一位老人面前,那是一个肤容下陷形销骨立的男子,看着五六十岁,双目紧闭,眼角挂着一颗浊泪。

佟立修对诏丘说:“有没有缓解疼痛的符篆?”

诏丘一夜未阖眼,此刻脑子有些晕乎乎的,给他报了几个低阶符都被否认,后知后觉自己碰到了一桩难事。

最基本的可做止痛的符文修士都会,想必用不上他来绘就,诏丘掰开老人的眼睑,有些迟钝地要来一张空白的符纸,就着递过来的朱砂画了一张符。

这算是莫浮派的独门法术,其他人没见过,立刻有小弟子凑脸来看,就见那符文闪过一道金光,鲜红复杂的图样逐渐淡去,而那老人的□□立时减轻许多。

佟立修松了一口气正要道谢,回头见得诏丘竟站着阖上了眼,不确定他究竟是怎么了。试着伸手一推。

诏丘往后退了一步,长眉擡起,眼睑撩开一半,露出布满血丝的眼白。

这时一个弟子低呼了一声:“这个符纸的灵力好满啊。”

诏丘摇晃了一下,佟立修适时一接,旋即擡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哪有什么灵力太满,是诏丘太过疲乏失了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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