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哄人(1 / 2)

哄人

空余的居室不多,所以严温是在诏丘的落脚地等着的。

但实际上,他到达下界的时辰要更早些。

诏丘和云见山掀开帐帘子,便见一大坨物什扑过来,穿着蓝色弟子服的少年劈头盖脸一句:“师兄,你没事吧?”

诏丘早就拿捏好了表情,就等着演戏,然则忘记了一件大事——他衣裳上还有血。

这一看就不是别人弄到他身上的,严温眼尖,也不等诏丘解释了,立刻自作主张的红了眼眶。

天可怜见,诏丘五行缺水,但并不期待别人以这样的方式来填补自己的空缺,被他几颗豆大的泪珠吓得慌不择路就要跑,严温抱着他:“师兄,你怎么也染疫了?”

诏丘扯了扯嘴角:“你看好,我身上可有红斑?”

若是真有红斑,不等他替自己哀戚,他要把不顾自己安全的严温先踹出去。

后者见自己抱得稳当,身边云见山也没拦,登时晓得自己会错意,悻悻收回手,然还是没忘了质问:“这是怎么回事?”

诏丘当然还是想扯谎,但才被云见山盘问过,后者一个眼风扫过来,他就乖巧得像个鹌鹑,一板一眼:“反噬,小事。”

严温默了默。

“这叫小事?”

诏丘答得理所当然:“没死就是小事。”

他反问严温:“你染疫了?”

严温摇头:“没有。”

诏丘听得清清楚楚:“那你说也?谁也?”

严温就哑巴了。

他局促的瞅了一眼云见山,下意识撚了撚手指,食指拇指交错刮蹭着,看着犹豫不决。

云见山以为自己碍事,立刻点点头示意自己离开,却不料严温拽住他的衣袖,斟酌片刻:“是曹师姐。”

云见山就不动了。

某一瞬,他看起来有点慌,脚步往后挪了一下,似乎是想告辞。

他们一行人面前,自然不需要谁端着装着,诏丘其实心里也乱得很,但是不敢表现出来,倒是严温十分谨慎的给他报了一个位置,任他看起来镇定地走了。

其实他掀帘的动静有点大,厚重布料落下来是哗嗒一声,有点惊人。诏丘几乎是在云见山消失在视线里的一瞬间就捉住他:“怎么回事?”

严温答:“香囊的主人,那个总喜欢唉声叹气的男子,师兄可还记得?”

诏丘当然记得,他眉头一皱:“他弄的?”

严温点点头。

避疫并不容易,染疫却很简单,稍微找点血往伤口上一抹就行了。

但并不是人人都有伤口,也即,并不只是伤口会感染。

严温在宣殊门并不算干事的主力,先说本门弟子,多的是是比他年长的师兄师姐,即便是留下来的弟子,也没有比他年纪更小的。

宣殊门和莫浮派一样,不以地位论先后,而是凭年纪,这一点在某些时候很体贴很人道,但用在正事上实则不那么妥当。

严温就是因为这个,被他们有意无意的护着,即便是偶尔靠近疫人,也总是被打发出去做一些不危险的活计,这浪费他作为亲传所有的全部见闻和本事,他试着找曹婉说理,全被后者绕了过去。

直到昨夜,双眼紧闭,眼尾染血的曹婉被人架出来,他才知道事情的缘由。

香囊的来历曹婉知道一些,她起了疑心,且因为性子更细更圆融,凡事不动声色,她趁着帮人换药的功夫总是旁敲侧击地问那人几句,与她同处一室的弟子都听不出来。

但正主却是晓得的。

所以不知是曹婉说了什么,那本懦弱畏缩的男子突然暴起,伸出染血的手刮向她的眼睛。

换药本就挨得近,曹婉为医修,却不擅长手脚功夫,格挡不及被钻了空子,顿时惊叫起来。

后来听人说,那人手上的药和血全部刮到她眼睛里,药性强烈,触及肌肤是极痛的,差点毁了曹婉的眼睛。

诏丘脑中神思流转飞快,问他:“不是说化骨病在三日之内可治吗?”

严温先是一惊:“师兄你也晓得这是化骨了?”但片刻后他摇摇头,“不知为何,药没起效,且在攻击曹师姐后,那人很快故去,连带着宣殊门其他疫人。”

算来,他先行下山的日子并不久,却发生了这样大的变故,悚然心惊的同时,诏丘有些不可置信:“一夜之间?”

严温肯定道:“一夜之间!”

几乎是瞬间,他想到一个人。

也是一名弟子,且还是个挑事的弟子,倒下去的时候露出手臂上的红斑,却并非死于此疫。

当初曹门主将他派出来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陪着云见山,但说着是陪,其实就是看着和拦着,不让他再和另一个地方的人相见罢了,本意并不是冲着诏丘来的,既如此,他破规一二应该也不会被责怪得太狠。

他打定主意,也懒得收拾什么,只随手从桌案上抓了一把符纸胡乱往内衣袋一塞,看起来有点鬼祟:“师兄出去一趟。”

那是个疫人,虽然死了,但总归是不安全的,诏丘还是决定撇下严温。

严温不晓得他要干什么,但很想跟,被他一手划拉到身后很有点不爽:“你去哪?干什么?”

诏丘避重就轻:“齐府附近吧,挖人。”

挖这个字用得很巧妙,严温浮想联翩,禁不住一阵恶寒,不敢相信的同时很希望诏丘反驳他的猜测:“死人?”

谁知他家师兄格外实诚,直接“昂”了一声。

严温正是见多了死人才下来的,因为对亡者又怜又怕,现在听不得半个死字,马上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一个旋身绕到他面前:“不准去。”

诏丘急着呢,没时间和他纠缠,半哄半吓:“听话,记得不要告诉云师兄。”

严温依旧梗着脖子:“曹师姐已经遭殃了,我不能让你冒险。”

不让冒也冒了很多次了,诏丘看在他是自家师弟的份上勉强给他一个面子,没有把他撂倒然后直接开跑,而是勉强说:“那你给我个理由?”

严温果然收势,诏丘看准时机就要往外溜,前者适时一声喊:“我给你带了……”

他没说出带什么,但想必不是什么不着调的东西,诏丘一边不动神色往外挪脚,一边转移他的注意力:“什么?”

也是一具可供研究的尸体吗?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勉为其难可以再待一会儿。

结果严温微窘,不知是自责还是不好意思,蹦出两个字:“孩子。”

怕诏丘没听清,他还特意伸出手指晃了晃:“俩。”

诏丘跟着严温往外走的时候人都是懵的。

严温说山上已然无人了,他就把两个小崽子一起带了下来。

那两个小崽子,一个整日哭,一个整日不睡,特别能让人折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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