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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回(上)(1 / 2)

第三十二回(上)

【武衙内情牵行院】

却说蒋铭三人回到金陵,将凤栖山之行全部瞒下了。这蒋铭素来有主意,思虑又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心里早都放得定定的,旁人谁看得出?李劲自然都听他的,也自若无其事。

只有允中心怀忐忑,坐卧不宁。那天听了老爹一番教训,自思道:“连帮助官军夺饷银还怪冒险,何况人命大事,要是说出来,家里不得翻天?”只得缄口不语,况且两次事他都不曾亲眼看见,时间一长,渐渐也就不去想了。

那蒋钰虽是精细,却因他们把凤栖山一段全抹了,想不到此。况且冬节过后,生意人事来往,铺子对账关账,忙得不了。只抽个空,把李劲叫来略问了问。哪里想到他们神不知鬼不觉,瞒了天大一笔账在里头!

这一日,武继明着人送请帖,说马怀德要回溧水去。这一去就等年后再来了,便做个小东,邀兄弟俩去水帕巷吃酒。怕他们找不着地方,派小厮到府门接着,一路相陪着走来。

进了水帕巷,七拐八拐,来在一个不打眼的小门楼跟前。小厮敲门,应声开了,一个青衣小帽的伙计引二人进来。

只见前面一间是两破三的厅,静悄悄的,一丝动静也没。边上一个小门洞,走入里去,却是个花园子,台榭湖山,竹石花木,虽是冬季,仍然幽深有致,一条碎石铺就的小路曲曲折折,迤逦向前。

走了多时,看见几间河房,绿窗朱户,修竹掩映。

马怀德正在河边凭着栏杆,脸上笑眯眯的,和一个穿翠色袄的小优说话。那小优生的五短身材,面如傅粉,唇若涂朱,一双十指尖尖的手,牵在马怀德手里。

见他俩来了,怀德撇下小优,大笑着过来,与他二人拍肩搭背打招呼。萧纯上和武继明听见动静,从房里迎了出来,众人相让进屋,叙礼,落座。

二人打量这屋子,甚是宽敞明亮,地平上置着大铜炉,炉里焰焰烧着炭火。紧靠里墙一条边起着膝头高的地炕,上面摆着一排辛夷、玉簪、瑞香等花木,枝叶盈翠,春意盎然。再看两边壁上,一壁挂着名人写就的篆隶条幅,一壁是四扇吊屏,绘着兰荷菊梅四季小景。几案上摆设各式玩器,当中尺来高的一樽鎏金万寿鼎,熏着龙涎兰麝,那香烟就从龟鹿鹤的口里袅袅地飘散出来。

蒋铭笑道:“继明,你怎么找着这地儿的!倒是有点儿意思。从前打这条巷子路过,只当人家家里,不想别有洞天。今儿亏的有人领着,不然这拐弯抹角的……也就是继明兄,这金陵城里,哪里有好玩的、好乐的,就没个你不知道的!”

允中道:“这就是冬天冷,若不然打开窗子,对着秦淮河,一边吃酒,一边看景,何等风雅?继明哥怎么早不带我们来?”

武继明满脸是笑,说:“我也是才知道没多时,他这地方原是住宅,开了还不上一年哩。”

蒋铭道:“怪不得,院里不止这一处地方迎客吧?”

继明道:“还有几处。中间都用景致隔断了,来客不碰面的。主家不愿公开,新客得有人引见才接呢,我来了几遭了,都没见着主人,只见到一个姓钱的管家。听说主家从前也是士族大户,如今没落了,不得已才做这个营生。谁知真的假的,只看他这陈设,倒还不俗。”

瞅着蒋铭,意味颇深地笑:“他这儿除了吃酒,还有好地方消遣哩,改天我陪承影兄去瞧瞧?”

蒋铭会意,笑道:“好啊,那可好极了!就改天罢,今儿就我一个人,去做什么呢?”言罢两人哈哈大笑。

允中在旁听得明白,连连摇头道:“你们呀,可真是…叫我不好说的。”萧纯上和马怀德都只是笑。

原来这一处,便是时下专供有钱官宦宴饮行乐的私家酒馆。因他地方隐秘僻静,营造的富丽雅致,很投一类士大夫喜好:一些不好在外头说的私密话,大可约到这儿来,没人打扰。朝廷法度不许官员出入行院狎妓,却可以把娼妓带出来供唱清玩。就有那为官做吏的,悄悄把心爱的人儿带来,园里设有私密房舍,以供两情欢好,春风一度,至于有没有那以色行贿的勾当,就不得而知了。因他择客,价钱比外头酒楼高出一倍不止。

众人喝了杯茶,聊几句闲话。店家端上各色肴馔,一时酒泛金波,汤陈桃浪,堆满桌台。菜品饭食亦无非鹅鸭鱼脍,细巧果酥点心,与外头酒楼不见奇异,家什却都是金银器皿,华丽辉煌。当下你敬我让,推杯换盏,吃了几巡。

马怀德叫了两个唱的陪酒,一个女的名唤葛银儿,另一个就是刚才小优,名叫葛来官,二人是一家院儿里的,那葛银儿也罢了,独来官一段风流标致,装扮起来,寻常女孩儿也比不过。马怀德自两月前见着他,就动了怜香惜玉之情,在他身上花了不少银钱。

先叫来官唱了一曲《佳节好事近》,端的是喉音婉转,余声绕梁,唱毕命他席上递了一圈酒,底下坐了。然后叫银儿席前弹奏琵琶助兴。

怀德道:“二哥去应天走了两三个月,可想死我们了!怎么,这一路上,可遇着什么新闻没?”

蒋铭笑道:“什么新闻?还不是晓行夜宿,步量土地罢了,去时候下雨,回来又下雪,走的人好不烦恼,就盼着快些回来,好好睡一觉,哪里也不如家里舒坦。”

武继明道:“那天还跟表哥说,你们走地面,听说道上有贼还有匪,可别叫碰上了。表哥说,你们几个壮汉,骑马佩刀的,谁敢?”

蒋铭道:“那是,我也听说有响马,却没见着。我们人多,又不带货物,响马劫我们做什么?”因女孩子声名要紧,蒋铭和允中早说好了,路上事一概对外人不讲。

萧纯上道:“走这一趟远路也够辛苦的,看允中兄弟,模样都变了,也黑了,看着糙了不少。不过他底子好,估计用不了来春,就变回来了。”

允中笑道:“还是别回去了,就为这个,这几天家里大人都夸呢。”蒋铭接话道:“我看也是!省得人说他像丫头,就是这样儿,也够个清俊小生了,就潘安也不在话下。”都笑了。

戏谑了一回,蒋铭问:“说说你们吧,这段时间都干什么了?”

纯上道:“我能干啥,还不是老样子。”武继明道:“纯上整天不出门,总见不着人。我估摸是让嫂夫人拘住了!那天我看跟着一乘轿子,也不知去做什么,喊了好几声也没听见,就自顾去了。”

萧纯上疑道:“哪天?你在哪儿见着我的?”顶对起来,笑道:“你说那天,我是跟着家里去奉先寺烧香了。”

允中奇道:“纯上哥也去烧香?这可是稀罕事,哥家老太爷不是最烦烧香佞佛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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