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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珠(1 / 2)

明珠

诏丘看到出土之物时,眸底划过一丝了然。

这是一口木棺。

棺身流畅,进深四尺半,棺盖边缘有繁复的纹路,面上却是平滑无雕饰的,刚从土里现世,却并未显得陈旧,而是光洁如新。

是口很不错的棺。

诏丘的手悬在空中,正在棺盖正上方,他犹豫片刻,还是选择不去叨扰棺主人清净。

女鬼还在呜咽,脱去戾气,哭得极其无助。

诏丘半蹲,倒是很想伸出手拍一拍她以示安慰,想了想还是没有这样做,毕竟他手心带血,和现在这副模样的鬼修相克。

原本一寸长的伤口已然结痂一大半,血液凝固,看起来不太好用。

虽然没有什么刀剑类的器具,所幸地上有不少锋利的小石子,诏丘捡起顺眼的一个重重划向掌心的伤痕,新的鲜血覆盖干涸的血迹,盖过掌心极深的一道旧疤,渗出半捧,诏丘就着鲜血,转身在棺盖上画符。

齐榭目睹一切,焦急的跑过来,下意识伸手想拉住他受伤的手,然后反应过来不妥,想去掏手帕,却掏了个空,只好低声提醒:“师尊,你的伤口……”

诏丘对这些亡者之物根本不感兴趣,甚至明里暗里觉得硌硬,画好符文立刻转身,听言点头,立刻掏出手帕,粗略的把伤口裹起来,然后对着还在哭泣的女鬼。

“我替她画了安魂符文,可保尸身健全,起来吧。”他叹了一口气,“明珠师姐。”

女鬼擡起头,血泪斑驳,睁眼的模样尤其可怜,站起身看着棺身上的安魂咒文,话里带着鼻音,褪去怨恨后显得温柔很多:“你认得我?你是谁?”

诏丘微拱手:“莫浮派,诏长溟。”

女鬼有些惊讶,但还是点点头道:“莫浮派首徒十多年前就是金丹巅峰,越境击杀都不是难事,你和我纠缠这么久,看来是放水了。”

诏丘哂笑一声,谦虚道:“这倒不是……”

她又看向棺身,那处光芒未褪,若是仔细看,还可以发现棺四脚暗红的泥土上,各自趴着一个符纸折叠成的小乌龟,符文泛出的光透过纸身,直冲天际却愈显柔和,在木棺上空交汇,成结界守护着棺身。

龟鼈之类,镇墓,镇魂,驱阴邪。

她问:“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诏丘指着自己袍缘往上一寸的一小片深红血迹,血迹成条状,由上至下渗在衣袍上,不仔细看不容易发现:“我骑着你的羊,却被它身上的血蹭了好几道,想来是新伤。”

远处的尸体被齐榭定身,安静立着,周围一圈羊恢复了四肢着地,偶尔嘶叫几声,诏丘继续说,“以你的修为,杀一群羊太容易了,但你却没有这么做,我猜不是为了养着它们作消遣这么简单。”

“山顶空旷风雪深久,连土也是冻结的,唯有东侧此处,我踏羊路过,却在羊脚上找到许多浮土。”

他缓声问:“你一直用鲜血画阵,是希望保住她的尸身吗?”

“是。”

这个“她”指的谁,三个人都心知肚明,易明珠眼神坚定,望着远处垂首的男尸,字句愤然铿锵:“我师妹死于非命,不取仇人性命,我意难平!”

诏丘顺势看过去,见那人双手手臂处的衣服都被划开了,边缘除了深土,还有渗进粗布衣料里发黑的血。

随着她这句话落地,远处的男尸似乎是抖了一下,不知是畏惧还是憎恨,他扭着脖子似乎是想开口说话,诏丘征得易明珠同意,把他招过来,又指使他背过身。

这男尸虽然有些怨气,够他诈尸闹腾一整子,但毕竟是个普通人,被修士简单几招就可以压制,他前后受了三人的驱策,仅剩的一点意识已经不清楚了,被诏丘贴上符纸后,四肢抽搐咕哝了一些胡话。

他转过身,发白的瞳仁已经定下来,只是嘴角还偶尔抽动着,诏丘捕捉到两个字:“是你?”

他视线汇集缓慢,几人谁也不知道他是在对谁说,又是在说什么,皆是疑惑,他又自顾自摇头,“他没有白发……”

瞧着像是脑子还是一团浆糊,诏丘朝他额间一点,一道蓝光隐入他命门,诏丘忍不住提醒:“你究竟想说什么,你的魂魄已经撑不了太久。”

那男尸似乎听懂了,笨拙的点点头,瞧着眼睛亮了些,视线缓慢回巡,在看见易明珠时脖子发出咔擦一声,瞪大了眼睛,猛地向后退几步,哆哆嗦嗦道:“是你?你怎么阴魂不散?”

易明珠冷冷瞥他一眼,忍住想一脚踹上去的冲动:“当然是要你给我师妹偿命。”

“不!”他不往后退了,因为他被一截树枝绊倒在地上,双手支撑着上身,才堪堪坐起,“不是我!”

易明珠冷笑一声:“我师妹死于谁手,又是因何而死,你当真不清楚吗?”

那男尸只是疯狂摇头:“我只是不小心,谁知道……”他又恨又怕,“那地方那么奇怪,我一个普通人,我怎么可能……”

易明珠越听越怒,眉眼像结上了一层冰霜,一脚将已经是阴鬼一只的农夫踹飞在地上,一步一步朝他走去:“你还要狡辩?亲手把我师妹推进迷阵,你说你是不小心?我看你是死不悔改,反正你残余的魂魄也没什么用处,不如留给我。”

算来今天正好是他的头七,魂魄松动,是最容易离体的时候,诏丘猜她杀了这农夫却不下手就是在等着这一天。

果见她曲起手指,支撑男尸开口的符纸瞬间被剥下来,飞也到了易明珠手上,同时黑气从指尖射出直奔他面门,诏丘见情形不对,将她的手打偏一寸,黑气被重重打在地上。

杀招!

诏丘赶紧劝:“冷静冷静,他已经是个死人了,了结仇怨不急一时。”

易明珠根本不听,手又擡起,目不斜视道:“别管我,等我杀了这杂碎狗东西,要打灭要镇压随你!”

这话比骂诏丘的脏多了,诏丘知道两人必有解不开的死结,不好相劝,但易明珠已经造了杀孽,违背了宗门训令,道心已偏,万万不能再造孽果,否则真是逐出宗门魂飞魄散都无法偿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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