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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耗(1 / 2)

消耗

有一股莫名的凉气钻进衣袍,瞬间顺着脚跟窜到脊背,他感觉后颈都有些发凉。

因为面前景象实在太骇人,诏丘怔了一会儿,身上寒气散去后擡脚的动作都显得很迟缓。

褚阳推开的是最靠外侧的一间居室。

它本身不算深阔,屋子最里摆放着一架单独的木床,虽然并不豪奢,但已然看得出来是间不错的居室了,应当是地位不低的仆丁才能住的。

但也仅有此处可看出这原本是一间居室。

内里布置被大改,一应物件都被搬了出去,空地全被摆放上简易床板,最小的一个像是两架成色一般的折叠老爷椅拉平凑起来的,看着十分委屈。

而毫无例外,这些物件上面满满当当,全是疫人。

他径直走到最近的一张木架床边,用戴着避水手套的手微微掀开被褥的一角。

这是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青年,若是忽略脸上渗血的红斑,大概还是个不错的样貌。

他刚被换过衣裤,所以抹过药膏的伤口还不那么狰狞,但凭雪白里裤被洇湿的诸多水块,他的手臂和小腿恐怕实际上已经不能看了。

衣料和乳膏黏扯,想必些微的掀撩都会牵扯其下的血口,诏丘没再看,替他掖好被褥后从怀中掏出带在身上的空白符纸。

之前的指腹伤口凝结成痂,诏丘又要对这里下手却被褚阳先一步拦下,被蒙上面罩的脸只有一双眉眼露在外面,长眉深黑如它的主人一般常年沾染肃色,但那双眼睛却很明亮,一点心思都藏不住,褚阳低声呵斥:“我说的你都忘了?”

身上若是带上伤,被染疫的概率会直接翻番。

他道:“只是带你进来看看境况,有多少人,各自需要什么效力的昏睡符你都晓得了?”

诏丘被凶了不敢再开口,便微微颔首眨了眨眼睛。

褚阳指着院落最里的一间小得不能再小的居室:“那是我的住处,里面备了朱砂和一应器具。”

门扉被阖上,诏丘大步迈去处于对角处的屋子,却见褚阳在关门后折了一个弯,直接奔着其他院落去了。

诏丘顿住脚:“你不和我一起过去吗?”

褚阳道:“还有许多事情等着,这边我就划给你了。”

言外之意,便是将监管生死的职责和运符安抚的权力全部交给他。

诏丘晓得他事务繁多,左右自己能应付得来,便点了点头。

这间屋子比看上去还要旧一些,起居用具都很简陋,大概是最一般的仆役住的。屋内昏暗,白日里也需要点灯。

原本不大的地界还被划出去一半堆放杂物,尽头处的一张小方桌坑坑洼洼,所幸被擦拭得很干净。

现下诸多事务都没分理清楚,是否有其他疫人尚未可知,想来这宅子暂时是离不开了。太山派虽然没有莫浮派看上去那般张扬,但给外门弟子的一应器件房屋都是很看得过去的,何况亲传,绝计是被金尊玉贵养大的褚阳竟然选了这样一个屋子,诏丘先替他委屈了片刻。

褚阳比他更晓得这些疫人的症状,桌上的空白符纸只多不少,安魂符一类的低阶符纸他还是信手拈来的,当即挥洒出好几张,正好等同第一间居室里疫人的数量,符纸飞跃,几番下来这里的□□声就小了很多。

这种符咒只是辅助,对于疗愈疫病毫无作用,诏丘自学的符咒五花八门,总归有几个效力好的,他就缩在桌前的木凳上一一画下来试,等将桌上符纸用尽再掏出自己的,几番下来用无可用,他擡眼一看,才发现天色竟然已经黑透了。

此地是下界,天黑本就要晚一些,如今夜色深沉,想必不是深夜也是晚膳后。

进门点上的灯油已经所剩无几,诏丘估摸着去寻个什么弟子来添,擡脚一阵酥麻。

这样的感觉许久不曾有,上一次还是因为拉着严温违宵禁练剑,惹得闻端生气直接罚抄了他一百遍的心法,真是劳作最能磋磨人,诏丘脚步不稳往门口踉跄几步,本以为要倒在一堆杂物身上了,猝不及防被一个人单手一托,硬生生站住了。

诏丘不需要擡眼,但凭这人衣着和一身浅淡的好闻香气便晓得他是云见山。

他道:“好久不见啊云师兄,找我有事?”

来人身手不显于色,尽管诏丘失力依托也不曾让他露出半分不耐,眉目松和,手上力道正好,将他带到空地上才松开询问:“你也晓得好久不见?在干什么?为什么不出来吃饭?”

诏丘还真忘了这回事,但看见他单手托着一个托盘,立刻满脸笑容:“因为我知道你会给我送啊!”

这几日不是他的辟谷期,今日未进食实在是忘性太大所致,此时云见山带着东西来找他,他才晓得原来自己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秉着最后一丝礼数道了个谢,将桌上一堆符纸一拢,腾出空地便开吃。

云见山跟着他走过去,看见这么多符纸被吓了一跳:“都是你今日画的?”

诏丘点点头。

“难怪你饿成这样,消耗这么多灵力你竟然没有流鼻血?”

诏丘咽下一口饭才道:“都是低阶符纸,还好。”

云见山随意抽出几张放在掌上查看,符文连贯,下笔力道不多不少,甚至一张比一张效力好,看来没少费心思。

桌上两摞符纸都是低阶,但个个是低阶符纸中的上品,且里面注入了灵力,越阶使用都或可一试。虽然他自己不是符修,但多多少少还是晓得符道的一些禁忌,看他虽然精神头还不错,但面色不太好,虽然这人一向顶着张细皮嫩肉肤白貌美的脸,但此时这一“白”和之前诸多不同,带着颓气,可能是消耗过度,再这样下去恐怕要出事。

云见山道:“明日不许画符了,和我一起去煎药。”

这片刻功夫,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用力过猛的诏丘已然解决了所有吃食,闻言拢好符纸,按效力和功用分成了更薄些的几摞,将其中一份递给他:“这个你拿去,疫人若是疼痛难忍,可用上一张。”

云见山也不客气,妥帖放到内袋最里同他说:“此行我找你另有一桩事,那个被你扛回来的黑衣人你记不记得?”

诏丘当然记得,他和云见山是唯二和他交过手的,这人身手一般,但阴损法子颇多,且不知道修为是否是刻意隐藏了部分,禁术也使得,反正不是善茬,他坐了许久,将自己的这一件大功抛之脑后,此番听他提起便晓得云见山的言外之意了。

“要叫上褚师兄一起去盘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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