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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绝(1 / 2)

双绝

齐榭又开始转瓷杯,看着是在酝酿什么,但没等开口,一声轻微的“笃”声,打破了短暂的安静。

那是一枚白玉棋子,从面外的窗扇某处被打过来,在地上咕噜噜滚了一圈,正好停在诏丘的脚边。

他修长的两指下探,捡起温凉的棋子握在掌心,起身走到窗扇边。

棱形窗格,红木窗框被这东西打得偏离一寸,露出一道透风的缝隙,其上油纸倒是完好无损。

他不晓得这是不是什么熊孩子胡闹,或是什么客人开了这个玩笑,只好将窗扇拉得大开,酒楼内风不盛,只有吵嚷声传来,但无论哪一层,都没人探头,做出要认领的模样。

他蹙着眉,正在估量这个角度和力道,该是什么出处,正对他面容的一间开间也缓缓拉开了窗扇。

酒楼三层,除却一层摆满了桌椅坐垫,尽头垒起歌舞台,二层三层都呈圆回型安置,屋室比肩,中间通敞,连灯笼也没挂一只,反而显得雅气。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他看清开窗的是一个女子,满头珠翠,容颜姣好,她对着诏丘遥遥一笑,就神神秘秘退下了。

因为这番退步,诏丘得以看清室内正主。

那是一个容色妖冶的美人。

带着极强的侵略意味,不容渔色亵渎,但凌厉之外又极尽魅惑。

眼尾上挑,薄唇润红,一动一静都尽显风流。一身绿袍质地华贵柔软,迤迤委顿在地,随着主人支撑头颅的慵懒动作,软布滑落几寸,堆叠铺陈之中,一串精致的背云从物主身后滑落,流顿间牵扯出如墨华发,丝丝缕缕,满屋风光。

诏丘行世多年,确实见过不少好皮相,但面前这人却是少有的绝色,骨相皮相俱是上佳,两相融洽,端得是一副雌雄莫辨的美貌。

但他的脸立马垮下来了。

使了大力要关窗,却另有一枚墨色玉棋子被打过来,正好敲在窗框上,抵了诏丘的怨力。

诏丘忍了忍:“佟立修。”

对面一群莺莺燕燕,闻言立刻活络起来了:“他认出来了!”

诏丘心想,瞎子才认不出来。

露出的手臂再盈白,肌肉线条总不是假的,而他见过的所有男子中,只有这位最喜好留恋花丛,一身脂粉气。

他恐怕极其注重保养,十五年了,面貌一点没变,还是那副鬼样子,吊儿郎当的时候很惹人嫌。

对面的人直起上身,因为就在窗边,根本无需挪,就可以用两臂倚靠窗框,闻言笑得两眼弯弯:“长溟,你还记得我?这么多年不见,我可是想你想得紧。”

好歹共事过,说是忘了,鬼才信。

办正事时还是人模狗样,勉强靠谱的,现下玩闹起来,又恢复了那一贯的浪荡子模样。

他存心招惹,诏丘不吃这一套,不想理他,但佟立修身后的诸多女子已然明白过来,美目圆瞪:“这就是诏长溟么?”

随后便是奇奇怪怪的咦嘘呜呼,她们讶过,又笑作一团,点着团扇:“比你还要好看,你太妖了。”

佟立修也不气,悠悠哉摇着纸扇:“我不打诳语吧?”

身后一水的应声。

诏丘背着他翻了一个白眼,抱臂走到窗边:“你在这里干什么?”

佟立修笑语盈盈:“知道你要来,等你啊!”

不等诏丘忍无可忍关上窗,有人轻叩门扉,薛掌柜端着一个木托,木托上是一盘点心,擡眼时正好和对面对视,愣怔之后却笑了一下,唤道:“佟掌门,好巧。”

佟立修点点头:“薛掌柜愈发貌美了。”他直着脖子,也不忌讳,扇尖指着白瓷盘里面的东西:“那是什么?”

薛掌柜小心放下瓷盘,回道:“梅花糕。”

诏丘就顾不及和他扯皮,将头转过来了。

他问端坐着,丝毫不参与拌嘴的齐榭:“你之前说过的,是不是这个?”

齐榭没想到诏丘还能记得,愣了一下,眸光一片温和:“是,师尊。”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吵嚷声大多是一层发出的,三层多是雅间,供贵客用,瞧着都关着窗,是以还算安静,那些女子听得这个,纷纷探出头:“哟,还有一个公子,也好生俊朗,我的眼睛都要看不过来了,今日是什么大日子么?”

佟立修学她们,故作诧异的“哎”了一声:“子游也在?”

齐榭站起身,揖礼道:“佟掌门。”

佟立远将扇面一甩,笑得如沐春风:“看来今天确实是个大日子……你别这样叫我,你师尊叫我师兄呢,你该叫我师伯。”

齐榭什么令都遵,听话道:“佟师伯。”

佟立修将扇子摇出了蝴蝶翩飞的架势:“这就对了。”

坐下来时,齐榭和诏丘解释:“之前下界办事,遇到过佟师伯。”

佟立修一刻不肯停地偷听:“不止,还帮了忙。”

齐榭有些不自在:“小忙,不足挂齿。”

诏丘又将头转过去,想着如何挑刺才能让他闭嘴,眼神扫了一圈,又定在那扇子上面,冷不丁的:“你不冷吗?”

一语出,拿着团扇当装饰的姑娘们也愣住了,被管事点了坏名似的,飞快将扇子放下。

诏丘不是冲她们,有些无奈,而合该被唬住的那位全身不动,扇子确实也顿了顿,但蓦然又笑出声:“以前就这样吓我。”

他一脸的“如今你这招不管用了”,差点又让诏丘翻白眼。

说来,他的声音同他的容貌不太匹配,他容色妖丽,但声音是很清冷的,甚至自有一抹沉肃,是很让人心生敬畏的好听,但他自己却不肯好好用,每每尾调上扬,总带有将出未出的勾引,将一身矜贵拖入红尘,含混了这好嗓子的稀贵。

若是有什么久居上位的贵公子,合该将他的嗓子夺了去,正好匹配。

但想到这个,他又念起薛掌柜方才那一声“佟掌门”,心底有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划过,他也就不再擡杠。

薛掌柜自认和他相熟,已经坐下来邀他:“仙师尝一尝,这是我亲自做的。”

诏丘终于有机会瞧一瞧这东西的真容,凑近了看,确实闻到一股极其浅淡的梅花香气,这糕点也确然不是五瓣花形状,而是黑白分明,每个外面都被归成匀称的圆形,内里被划开,竟然是阴阳鱼的图制。

他不懂其中讲究,但依稀记得这是从前献鱼城的一道特例,想来是被薛掌柜带过来的,有点舍不得吃,多看了两眼:“可否告知,这是什么来历?”

薛掌柜朱唇微抿,笑了笑,没答话。

佟立修插嘴:“你不晓得,这是薛掌柜自己研制出来的,绝无仅有。”

薛掌柜点点头,看着竟然害羞起来,诏丘就耐着性子问佟立修:“能否细说?”

不等佟立修卖弄,他身后的姑娘们热心肠,但先问了一句:“长溟仙师竟然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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