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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孤(1 / 2)

托孤

诏丘控着力道,绝不会把他砸死,如果运气好得手了,还真能给他点苦头。

但也只是如果,他好歹是个修士,只要不傻,稍稍欠身,挡一个茶杯的攻势于他再轻易不过。

然则出人意料,不知是犯懒还是什么,佟立修没动,茶杯准确无误砸到他的肩膀,然后被反折到地板上,连蹦带跳的滚出去很远。

他的视线勉强追着茶杯片刻,单手一抹,立刻换了一副面皮,凄凄惨惨的抱怨:“长溟,你真下得去死手,若是让我破相了可怎么办?”

诏丘问:“你靠脸吃饭?”

佟立修大言不惭:“是啊,讨生活不容易。”

诏丘点点头,坦然道:“那你砸回来吧,我不靠脸吃饭,毁容也不打紧。”

迎着对面一群姑娘诧异的眼光,诏丘补了一句:“不过你可要小心些,碎了盏,小心掌柜的找你麻烦。”

佟立修确实跃跃欲试,叫人将茶杯寻过来,用两指夹握,但还来不及出手,一枚眼熟的白玉棋子飞射过来,“锵”一声,玉瓷相撞,茶杯在他指腹旋了一整圈。

端坐着吃糕的诏丘咽下嘴里的一口点心,甚至慢条斯理的抹掉嘴边的残渣。

那双发难的手还没收尽,食指中指微蜷,匀长洁白,又缓缓收握。

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扫过来,诏丘冷冷道:“不好意思,以为你真要打我,毕竟你没说不能反击。”

佟立修来了兴致,用接住的棋子有一搭没一搭叩着窗框:“泰然如此,多年未见,你性子定了不少。”

他话里的欣慰成分明摆着就是在占诏丘的便宜,后者没什么反应,甚至背过身,懒懒闲坐,根本不搭理。

正当时,一道不甚明显的动静乍起,风声刺破,如利剑出。

诏丘并未擡眼,但早就准备好了另一枚棋子,指腹向下,却是向上一绕一挑,指尖动作飞快,晃出了虚影。

黑白两玉在空中短暂交会,后者顷刻偏离方向,倒像是直奔着诏丘而来。

随着墨棋子击碎茶杯的脆裂之声,诏丘移开所靠的窗扇,两指一弹,窗扇被打回窗框,白玉棋子划破窗纸而来,也因此等阻隔被消解攻势,得以稳稳当当被诏丘握在手心。

他面色冷下来:“惹我就算了,为什么动我徒弟?”

佟立修笑得浑不在意:“唯有此法,才可一试你的身手。”

诏丘朝齐榭扫了一眼,又略过酒楼中空之下的来客,甚至看过了对面的姑娘们,确定他们无一被波及,才放下心来:“试身手可以,祸算你惹的,记得填帐。”

齐榭和他的眼神对上,一时不知避还是不避,但很快他被另一件事分去了心神,在佟立修还试图和诏丘互掐的途中,插了一句嘴,微微靠过来一点:“师尊,褚师伯传信,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诏丘同他低语:“就说,我们立刻回。”

他立刻站起身,佟立修也不和他争执了,用扇骨敲了敲窗框:“别生气啊。”

诏丘将先前脱下来的披风裹好,在重叠繁复衣袍的拥簇之间回望了一眼,嘴唇翕张,但实则没出声,说的是:“想太多。”

身后女子低笑声传来,有人说:“人家根本不想理你。”

佟立修说:“无所谓。”

又有隐隐风声,诏丘心道没完没了,不动声色的移步,将齐榭护在自己身前挡了个严严实实,被惹出一点烦躁,擡手一接一拢,却发现是那枚被他们丢来丢去的墨棋子。

佟立修远远喊了一声:“这是一对,可要收好了。”

棋子往往是成盘成盒,哪有成对的说法,诏丘正要发笑,余光瞥到已然推开门,侧身看过来的齐榭,顿了顿,还是没有使性子将这东西丢掉,而是随手塞到了衣袖里。

出了酒楼大门,他短暂的松了一口气。

到此时,街上行人就少了很多。

诏丘一头白发恐怕有些惹眼,他便挑了阴影浓重的街角,和齐榭一起慢悠悠走着。

因为还在年节,街灯多是红色,幽幽沉沉,明明是大喜的颜色,夜晚瞧着,却有点孤冷的意思。

夜风席卷,诏丘擡手拢了一下衣袖,问齐榭:“冷不冷?”

齐榭说:“不冷,是师尊哪里不太舒服吗?”

分明是诏丘开的口,最后却是他被反问。

且这只是一句关切,怎么就能扯到他的身体状况,诏丘很想问他是怎么想得这样多,好像他很怕自己生病似的。

齐榭望过来的眼神很淡,甚至毫无波澜,看着只是随口多了一句嘴,莫名其妙的,诏丘像是某处被点了一下,些微困惑全被压了下去,只道:“没有。”

齐榭点了点头:“之前师尊和佟师伯聊天,后来直接动用了功法,还以为……”

他难得说这么多话,而且一直是绕着自己的,也难得直白,诏丘有点好奇,好奇之外还有一点期待,觉得他会说出什么之前没听过的话,结果齐榭顿了顿,撇了话尾改了新的说辞,道:“褚师伯说师尊耗费修为不少,需得静养。”

诏丘顿了顿,神思乱飞,一个脚滑,差点从路边店铺的房基上踩空。

暗自稳住身形,他觉得有些怪。

因为他和佟立修掐得再厉害,其实心里也拿捏着分寸,不会真对对方怎么样。

抛棋子丢茶杯,仔细说来甚至不需要灵力,也就没什么损耗,因此折损自身的说法也就不成立。

至于自个儿的身子骨,虽然确实有点问题,是几番折腾留下来的病根,但他一向演技了得,诓得了佟立修,自然也能诓住齐榭。

但这正是奇怪的地方。

他们都没本事去探得诏丘此刻真正的水平,合该被蒙在鼓里,但听齐榭的话头,却隐隐有认定他身带困顿的意思。

颇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他强调:“我真的没事。”

齐榭看过他一眼,点点头。

这个肯定不像是装的,但除此以外,另有一道欲言又止,诏丘眼尖,怎会看不出齐榭面上划过一抹复杂的神色,半是沉思半是忧虑。

福至心灵间,诏丘明白了,他问:“是不是觉得不太高兴,因为我和你佟师伯针锋相对?”

其实这个称呼他并不是很喜欢,但既然齐榭已然唤定了,他不会逼着人改,别别扭扭的跟着说出这名号,面上等着齐榭的反应,内里已经开始琢磨对策。

他并不是真心讨厌佟立修,只是单纯不喜欢他浪荡子的行径,也受不来他风流到要招惹到自己跟前的作风,是以总是避着,或是怼一怼,将自己或是什么紧要的人护在可捉摸的地方。

但齐榭并不如他想。

听他的话头,两人之前合该是有交情的,可能交情还不浅,既然算半个友人,那便不需避让。

之前没想到这一层,两人互啄,齐榭反而被夹在中间,两头难做,可能是觉得于心不忍,或是觉得诏丘理亏一点,是以拐弯抹角来劝一劝,希望他消停些。

说不清是什么心情,诏丘叹了一口气,暗道他这个弯拐得太多,像是怕他,才不肯直说。

左右是自己不好。

他手指弯曲,指节正好抵着下颔,是一派沉思和打商量的模样:“那我以后见着他,躲远一些,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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